高一⑻班 林樱子
秋日的黄昏，依依带着一身的寂寞，走进了那片叶林，踩着那些已干枯的落叶，在脚底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，如此寂寞地在树林中潦绕着。若隐若现传来哀怨的哭泣声。
那一年，也是在叶子飘落的时候，依依失去了疼爱她的亲人——妈妈！我就像这些叶子飘落在地上，那么地孤独，无助。
三年前
“诶，你怎么搞的，地板上有水你没看到啊？想把我摔死吗？”婶婶尖叫着。
“嗯，对不起！我马上去擦。”妈妈应道。
“真没用，一点小事都干不好。诶，跟你说过多少次啦，垃圾是要分类放的，你耳朵哪去啦！”
“不是这样的，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，只是什么？错了就错了，你还敢狡辨，真不晓得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。”
妈妈沉默着，静静听着婶婶的“教训”。
依依在墙角里听视着所发生的一切，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在她幼小的心中蔓延……
每天，夜深了。妈妈总望着窗外，眉头紧锁着，彻夜难眠。
早晨
“依依，妈妈问你喔。你喜欢这吗？”
“不喜欢，妈妈，我一点都不喜欢。在这里，你总要看婶婶的脸色，听从她的指挥，真不明白你为什么……
“依依，你现在还太小，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。”
再想说些什么，突然的一声叫喊打断了她们的谈话。
走到客厅，只见婶婶怒气冲冲地向依依她们走去，然后指着妈妈的鼻子问：
“我放在房间桌上盒子里的那串白金项链不见子，是不是你偷的？快点拿出来，不然可不要怪我绝情了！呵，看你那样，也不想想自己有没资格配带白金，让人看到还不笑死啊！”
随着这番话，妈妈脸色苍白，用颤抖的声音说着：“我没有看到你说的白金项链。真的，我没有偷！不然，我帮你找找看是不是掉在哪了……”
“噢，你的意思是项链是我弄丢的，冤枉你了？跟你说，不可能！那项链一直都是放在桌上那盒子里的，我没动过，难不成它会飞呀！再说，我房间不都是你打扫的，除了你还会有谁？”婶婶鄙夷地说道。
“不是妈妈偷的，妈妈不是小偷！你这个坏蛋，不要乱说。”依依面带倔强的说。
“依依，不可以这样和婶婶说话，跟婶婶道歉，听到没？”
“不必了，我不要在那假惺惺的！呵，母女俩的感情好得让人羡慕喔。我呸，合起来欺负我，也不看你自己是什么货色，吃、住、用都是我的，偷了东西还敢那么理直气壮，看来，你还满会偷的嘛！说不好，你那丈夫就是因为你‘偷人’被气死的，有你这样那么会偷的妻子，我真为他感到悲哀。”
妈妈愣住了，苍白的脸色完全没有了反应，嘴角抽触着，泪水在眼眶里打滚，欲言又止，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：“不是那样的”。
“别废话了，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，快把项链交出来，然后给我自动离开！免得人家说我和一个小偷住在一起。”
“婶婶，说话可不要那么刻薄，会遭报应的！我相信，我妈没偷。而且，住在这，你总任意地使唤我妈，你以为我妈是你仆人啊！告诉你，我才不屑住你这鬼地方！你以为离开这我们就没有地方去了吗？”依依实在忍不下去，愤愤地说道。
“是吗？那你们就去啊，我又没有求你们一定要留下来，哼！”
“对不起，依依还小不懂事，有什么地方得罪了，还请你原谅，我代她向你道歉。”
“妈妈，我们又没错，她那样对你，你干嘛要道歉，是她欺负我们的啊！我不管啦，我不想也不要再住在这里了！”
说着，依依抹着眼泪拉开门跑了出去……
“依依，依依”妈妈叫喊着，也随着她跑了出来。
夜晚，依依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街道奔跑着。汗水、泪水早已淹没了她的脸颊。
不一会，依依跑累了，便坐在路边。她感到如此悲伤，却又无处宣泄……
突然，一个温暖的手臂将她揽入怀里，是那么地熟悉与亲切。
“依依”，妈妈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唤着她。
“先跟妈妈回去好么？至于要搬离婶婶家，给妈妈一些时间来安排，好吗？”
“妈妈对面婶婶的欺凌，你总是忍气吞声，把所有委屈的泪水往肚里咽，还要在我面前装着没事一样。其实，这些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你这样做都是为我着想。……呜……”
风轻轻地吹，依依和妈妈紧牵着手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来时的路走去。依依此刻明白，妈妈才是她最温暖的港湾。
夜深了，看着依依熟睡着天真的面孔，眼里充满无限的爱怜，月光照进来，她的身景落寞地撒在墙上。
第二天
妈妈敲开了一户富家大门。
“您好！打扰了，请问你这里是不是招保姆？我是来应聘的。开门的人晓得妈妈的来意，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后缓缓地说：“是的，那你进来吧！”
妈妈跟着主人来到客厅。
“你是应聘的，对吧！”
“嗯，是的”！
关于你的家庭情况我们了解了一些，觉得还满符合我们的要求，这样好吧！我们给你一个星期的试用期，这期间的内，你的工资按一天25元算。试用期通过，你的工资我们会适当调升，对于这个提议，你有什么意见？
妈妈眉头皱了一下，思考了一会儿，用有些抖的声音说：
“我不要工资，但有一个条件。”
这番话引起了富家人的不解。
“我有一个女儿你们是晓得的吧！她叫依依，对于这个条件是有关于她的，嗯，希望你们能支持她们读完高中，妈妈有些苍白的嘴唇微微地说道。
听完妈妈的话，富家人稍微愣了一下，但马上恢复了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，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？”
妈妈低下头，嘴唇颤抖的说：“我知道这很荒谬，可是……”
“我们晓得你很能干，也很勤劳，但对于这个条件，我们不能答应，你自己考虑清楚吧！要么就按前面的那个提议，要么不好意思了，我们这恐怕不适合你，”富家人遗憾地摇头说道。
不然，我一个人做两个人的工作，可以么？妈妈的眼里流露着不安及期盼，带着焦急的语气说着。
“抱歉，我们实在不能答应你这样的条件，如今上学受教育的费用是很大的，况且我们也没有义务去担负，你应该清楚吧？”
就这样，妈妈被主人边请边推出了家门。
没有工作，面对着驱赶她们的婶婶和决心要离开的依依，妈妈只好收拾行李带着依依一起离开。
一路上，看着像重新获得自由一样兴奋的依依，妈妈一直紧锁着眉头，一脸的忧愁。她在思考，她在担忧。
找不到她们的容身之处。在不知不觉中，来到了一个离城镇五六里的一个“村庄”，环看四周，说是村庄，却只有稀疏的几户人家。
虽然，住在简陋的房子里，但依依和妈妈的快乐的！起码她们不再遭受婶婶的欺凌，妈妈也不用为了保护她而让自己受伤害。
“依依，你是妈妈的希望，妈妈就算再穷也不会让你饿肚子，更不会让你没学上！可是，妈妈没用，没有能力让你在好的学校上学。对不起，我……”妈妈惭愧地低下了头。
“妈妈，没关系的，这样我已经觉得很开心，已经足够了！你不要难过，每天走五六里我都觉得比以前好！”妈妈看着开心的女儿，有种莫名心酸。每天妈妈都去工作，但依依不知她在哪工作。
妈妈在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玉坠的柜台前，驻足她盯着那些坠子，闪着漂亮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。趁售货员转身之时，用颤抖的手偷了一块玉坠子，面如死灰地将手放入口袋紧紧抓住。
不远处，两位嘴角微微翘起的神秘人似笑非笑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。
“嘿，这妇女看来是有利用价值的喔？”神秘人诡异地说道。
“嗯，是不错，看她那一副老实的模样，不如我们‘帮’她，或许，她就是老天送给我们的礼物噢？”说完，两个对视了一会，便哈哈大笑起来。
迈着微小的步伐，妈妈惊恐不安地朝着出口走去。
突然，一个人从人群中跑了出来，拉着妈妈不由分说再着出口跑去，妈妈目瞪口呆。
“诶，已经出来了，不要害怕啦！”
惊魂未定的妈妈望着眼前的男人纳闷极了。
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啊，可别忘了，刚刚我不但帮了你，还救了你呢！神秘人似笑非笑地说道。
“你帮我，还救了我？什么时候？”
“就在刚刚的商场里，你所做的我可看得一清二楚喔！你—偷—了—一块—玉—坠”神秘人附在妈妈耳朵上轻声说道。
听完他的话，妈妈的心颤抖起来变得惶恐不安，脸色苍白地说：“你是怎么知道的，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帮我？”
“我们是见大姐你为人老实，从你的穿着应该是经济上有困难吧！你不希望我们帮你吗？难道你还想我们到商场去告发你不成？”
“不，不，不，你们千万别这么做，不能让我女儿知道这件事！不可以，要是让她知道的话，她会怨恨我的，求你们了。”妈妈的身体忽尔发颤起来，慌乱地说道。
两人顿觉得疑惑：难不成这妇女偷东西是为了她女儿来着？便问：“你偷东西跟你女儿有关系吗？”
是的，我得攒钱让她上学校，她没有了爸爸。
两人听完后不但没有生起怜悯之心，反而脸上泛起了诡异了笑容。萌生了一个计谋，或许可以让这个来利用她帮我们做事。
“大姐，要不我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？”
“交易？什么交易，可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做交易啊！”
“喝，你不是需要钱吗？不然怎么去偷，你跟我们‘学习’做交易，我们给你钱怎么样？”
“那怎么可以呢？不可以的，不可以的……”妈妈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。
“既然你不肯就算了，那你可别怪我们不能帮你隐瞒了，男子露出了凶相，我们要揭发你，你想想后果会怎样？你女儿知道一切，她会恨你一辈子……”
“不，不，你们别说了，她呆愣了！”脑海里闪现出依依的身影，依依今后的未来还有那么地漫长，不能就因为自己而连累她，毁了她的人生，不能让依依怨恨我这个不尽责会偷的妈妈。泪水滑落，妈妈的心如玻璃一样摔在地上，碎得体无完肤。最后，她妥协了。
“好吧，只要你们不说，替我保密我就答应。”哽咽的话语中含着多少无奈与辛酸。
妈妈的偷盗生涯就这样开始了。
因为妈妈这份“工作”，家里的经济有所好转，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，为了钱求于他人。可是也因为这份特殊的“工作”也让依依心里生出了许多疑问？
“妈妈，为什么自从你找到了工作以后那么忙呢？总是早出晚归，很久都没有陪依依了。”
看着依依寞落又清澈的眼神，妈妈的心像被针狠扎了一下，如此疼痛。抱着依依轻轻地说道：“依依，对不起！妈妈不是不想陪依依，可是妈妈要去工作挣钱，这样我们才能过上好一点的生活，妈妈心里多么地想陪着依依和依依说说话，可是妈妈……”
“别说了妈妈”。依依打断了妈妈，眼泪止不住地流下，“妈妈，我明白，依依都明白的，依依都明白，妈妈是为依依好，依依理解妈妈。”
母女俩就这样拥在一起，流着眼泪，感受着彼此深深的爱。
依依抬起泪眼，问妈妈：“妈妈你在做什么工作？”
这一问，吓到了妈妈，她呆住了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吱唔地说：“啊，没什么，没什么的一些杂活。”妈妈边说边躲避着依依的目光。这使依依更加疑惑了，怎么会呢？妈妈为什么不愿说她的工作呢？依依带着沉沉的疑问，沉默下来。
日子就在平静中悄然而过，生活如一滩湖水，时而平静，时而起风波，总会出现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波浪，汹涌而至。
那一天，依依带着愉悦的心情与朋友们到镇上购买学习用具，一路上，她们都显得特别兴奋，笑声不断。
镇上，依依望见不远处的金店里妈妈那熟悉的身影，急忙地跑过去想给妈妈一个惊喜，可就在那一瞬间，她呆愣了……
只见妈妈身边站着两个男人在为她摭挡，而妈妈用了那双从小给予她温暖、安慰的手在悄悄地朝链台伸去，灵敏地偷着链台上的白金链子……
看着眼前的这一幕，依依顿时觉得天灰地暗，仿佛置身于空旷的黑洞中，没有任何依靠的东西，多么茫然！突然，脑海里闪过曾经在婶婶家，婶婶指责妈妈是小偷的景象，依依变得不知所措。
“诶，依依，你怎么站在这啊，我们都找了你好久了！”
听到声音，妈妈惊恐不安地转过身，看到依依正用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……
“依依，我们该走了啦，不然晚咯，你在看什么呢？那么出神！”朋友纳闷地叫道。
随着朋友的叫声，依依跑了过去，留下惊慌失措的妈妈。
“她看到了，她一定看到”。妈妈眼里含着水喃喃地说道。
傍晚，妈妈神色不定地回到家里，一路上，她想到的都是依依那怨恨的眼神。
“依依，妈妈回来了，”妈妈满脸羞惭地走到依依身边轻声说道。
“妈妈？你还是我的妈妈吗？我的妈妈她不是小偷，她不会偷东西，而你，是小偷，又怎么会是我的妈妈呢？原来一直在你口里所谓的‘工作’、‘挣钱’就是去偷？用偷来使我们过上好的生活，这种生活我宁可不要！”依依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沾湿了她的脸庞，用无力怨恨的眼神看着眼前“陌生”的妈妈哭喊到。
“依依，妈妈……妈妈……”
“妈妈你没话说了对么？你知道吗，你曾经是我的天，是我的骄傲，是我的依赖，是我坚强的支柱。我从没想过，你会用那双给予我温暖，依靠的手去偷东西，让它沾上那么令人作呕的‘工作’！更可笑的是，在婶婶家里，我还是那么努力地在为你辩解，而你……”
妈妈愣住了，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依依口里说出的！但她还能怎样，无论说什么依依都是不能相信的，也无法谅解一切！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。
望着妈妈空洞洞的眼神，依依轻走过去，环着妈妈带着哭腔说道：“妈妈，我晓得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，可我不希望你为了让自己的双手沾上那一条又一条的污痕，带着小偷的罪名！妈妈，不要再去偷了好吗，答应我好不好，我不想自己恨你，也不要恨你……呜……呜……”。
妈妈的精神保垒在刹那间崩溃了。
“依依，妈妈答应你，以后不再去偷，不再让双手沾上污迹，不再让你因此而流、怨恨……
这以后，妈妈都没有再偷，家里的经济又退回到从前那样贫困的日子。
这一天，又是新学期报名的日子，可面对这样的贫困的家，已经根本拿不出钱给依依报名。没钱报名就意味着依依要面对辍学、面对未来日子的艰辛，没有了将来！想起这些，妈妈的心愧疚极了，伤痛在一点点蔓延……
依依看着为自己操劳的妈妈，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味。
妈妈，我知道，家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再让我上学了，这样不如让我回来吧？也可以减轻家里的一些负担，你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。
听完依依的话，妈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，像似被人煽了一巴掌，觉得自己很没用，连女儿上学这点基本的费用都不能支付。
“不，依依，你不能退学，妈妈说过，再穷也让你上学！你是妈妈的希望，你忘记了么？”
“妈妈，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什么可是的，就这样决定了，钱的方面妈妈会想办法。”
“妈妈，但是你可要记得答应我的话，不再去偷，不然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。”
听了依依的话，妈妈绝望了，但为了依依，她除了偷还能有什么办法呢？最后一次吧，为了依依，这是值得的……
在做了这个决定的第二天早晨
“依依，妈妈到镇上买东西，你在家等着妈妈回来喔”。
好，妈妈，早些回来。
直到傍晚，依依也没等回妈妈，心里不由地担忧起来。
“依依，依依，不好了，不好了。”附近的一个老爷爷匆忙跑过来。
“爷爷，怎么了？”
“你妈妈出事了，你快跟爷爷到镇上去看看。”爷爷一脸神色不安，手脚都颤抖起来。
依依顿时脑袋轰地一声，完全空白起来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一路上，依依都在紧张与不安中，生怕妈妈出了不好的事。
终于到了镇上，一群人围在外。依依不祥的预兆越来越强烈，她猛地拔开人群冲进去……
妈妈僵硬冰冷的躯体出现在依依的面前，依依只觉得那盏夜里时常为她照明的灯忽然间就这样熄灭了，让她措手不及，陷在黑夜与寒冷的包围和袭击里，怎么都拔不出来……
“妈妈，妈妈，你怎么了，怎么闭着眼睛睡在马路上呢？马路那么冷，你会着凉的，你快起来啊，我在等着你的回家、回家呢？起来啊，妈妈，你起来，起来，我们回家”……依依跪在地上，抱着妈妈一直重复着话语，轻声说道，似乎害怕声音太大惊吓了“熟睡”中的妈妈……
夜，冷冰冰的，阵阵寒意向依依袭来，依依用手抱住双肩。但是，依依抱住了这夜的寂静，这夜的孤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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